日前,新华社一篇标题和内容都极简的微信推文火爆全网,这篇《刚刚,沙特王储被废了》的新闻在短时间内凭借精短的内容(3句不超过50字)和小编幽默的后台评论回复霎时刷爆朋友圈,众多网友在热闹刷屏的同时,也让沙特王储被废的新闻轻松拿下了当天头条。
回顾本次引爆热议的新闻本身,在当地时间21日,沙特国王萨勒曼下令废黜其侄子穆罕默德·本·纳伊夫的王储之位,同时他也不再担任副首相及内政大臣。原来的王储第二继承人、沙特国王之子——默罕默德·本·萨勒曼成为了新任王储,并出任副首相,其原有的国防大臣之职被保留。
作为中东世界的重要一极,沙特的政治变动强烈影响着地区政治走向。在不久前沙特对外联合其他阿拉伯海湾国家,针对卡塔尔实施制裁风波还未落定之时,沙特国内又发生这样剧烈的王室人事变动,这样高强度的“政治地震”,再度让沙特国内王室政治的独特性与神秘性成为世界级讨论议题。
沙特王室格局
历史上沙特阿拉伯建国于1932年,作为阿拉伯伊斯兰世界的“带头大哥”,沙特的政治核心,是沙特王室。开国国王一共生了127个孩子(其中58个儿子);80多年过去,这些儿子们继续繁衍生息,导致了现如今沙特王室5000多个王子的政治局面。
按照开国国王的政治安排,沙特国王继承的核心逻辑是“兄终弟及”,哥哥当国王,弟弟当王储,哥哥去世之后弟弟继承。在现有体制下,现任国王萨勒曼,19岁就从政、20岁就当省长,等到79岁才当上国王。
而即使沙特国王拥有绝对的权力,但沙特王室内部以各直系亲王为代表的多权力集团局面也一直存在。就目前看,掌握最高权力的“资深亲王”数量在10-15人左右。他们身居要职,掌控着政府的核心部门,以此为依托,建构各自的权力集团,或是隶属于某一个权力集团,实现对外交、军事或内政等某一个领域的控制。
两年更换三个王储
现任沙特国王萨勒曼上任之后最大的魄力在于——两年内换了三个王储。
前任国王离世前,把自己的心腹、开国国王最小的儿子穆格林立成了第二顺位王储。
然后,萨勒曼国王即位后三个月,就把这位王储废掉了,断绝了这位异母兄弟上位的可能。之后,他把堂兄之子穆罕默德·本·纳伊夫(就是刚刚被废的那位)为王储和内政部长,自己最看重的儿子穆罕默德·本·萨勒曼,立为王储继承人(副王储)兼任国防部长和国王办公室主任。同时,成立由穆罕默德·本·纳伊夫领导的政治和安全事务委员会,而取代此前由班德尔·本·苏尔坦亲王主导的国家安全委员会。
现在,国王又废除了穆罕默德·本·纳伊夫,改立自己的儿子成为王储,更准备把王位传给自己的亲儿子,打破“兄终弟及”的古制。
打破兄终弟及王位继承制度
从建国至今,“兄终弟及”这一制度一直得到沙特王室的遵守。其构建的权力制衡体系,也避免了权力滥用,确保了家族稳定。但是,当第二代亲王纷纷老去,甚至出现在任王储连续去世的情况下,兄终弟及制已经显得不合时宜。如何延续有效的继承制度,或者说如何将第三代亲王引入王位继承序列,成为近年来一直困扰沙特王国的问题。
此次更换王储,无疑彻底打破了这一制度——这意味着,权力从以前在老国王直系在世儿子中平行继承,变成现在“父传子”的垂直继承;这也意味着,王室基本制度第五条“国王和王储不能出自阿布杜·阿齐兹子孙中的同一支系”(权力制衡)的规定,最终将被更改。
同时,王室继承制度中的长幼顺序也被颠覆。现任王储不仅是开国君主的孙辈,同时也是孙辈中最年轻的成员之一。如果说2015年萨勒曼国王即位,意味着苏德里集团在王室中的权力垄断,那么如今其子成为王储,则意味着沙特王位从此转为在萨勒曼家族内部延续。
短命王储纳伊夫
此次被废黜的穆罕默德·本·纳伊夫今年57岁,是已故前王储兼内政大臣纳伊夫·本·阿卜杜勒-阿齐兹的儿子,也是国王萨勒曼的侄子。一直以来负责沙特的国内治安和反恐斗争,在国际上享有良好声誉。
在前任穆克林被推倒废除后,纳伊夫接任王储,他还是沙特副首相,内政部长,政治和安全委员会主席,地位仅次于国王。
无论是对内保持社会稳定,还是对外反恐,纳伊夫可谓劳苦功高,思想也比较开放。纳伊夫对卡塔尔半岛电视台比较宽容,一定程度上允许评论王室的声音存在,一些激进(世俗型)网站也不进行查封。
在美国眼中,他是王室的有力捍卫者,这个称呼是2011年CIA局长给他的。
从王室内部来说,他是工作最勤劳,态度最认真的官员,而且是个为人低调,说话直率的王储。
萨勒曼国王这次废掉纳伊夫,立自己儿子为王储,显然私心过重,且不说小萨勒曼能否胜任纳伊夫的工作?仅仅这种迫不急待的手段,也无法挡住外界沸沸扬扬的舆论人心。
据媒体披露,导致他被废除的最重要原因是政治因素。
在对外政策上,纳伊夫长年亲美,《华盛顿邮报》称他是“沙特最亲美,最能干的内阁部长”,奥巴马对他也是赞誉有加。在阿拉伯世界中,纳伊夫反对跟穆斯林兄弟会合作,扬言清除穆兄会势力。这一点接近卡塔尔思维,而背离沙特王室思维。而最重要的一点,有媒体指出纳伊夫国内越权,2015年3月,沙特带头出兵打也门胡塞武装时,本来这是国王给儿子小萨勒曼(国防部长)扬名立万的机会,结果,纳伊夫出现在作战指挥部出谋划策。这无疑让国王心存芥蒂。
事实上,才被立储两年就遭遇废黜,对于外界来说,所谓沙特“效忠委员会”才是这场王室变革的最终决定者显然不足以服众。
新王储:军事、经济两手硬的80后
穆罕默德·本·萨勒曼今年31岁,是沙特政坛中近些年涌现出来的新星。在现任国王萨勒曼2015年继承王位前,沙特及外界对他知之甚少。作为萨勒曼国王十分宠爱的一个儿子,默罕默德王子的政治轨迹与萨勒曼国王密切相关。
自2015年年初被任命为副王储兼国防大臣以来,穆罕默德·本·萨勒曼在军事上主导了对也门胡塞武装的军事打击行动,此外,其在经济上启动的旨在摆脱对石油依赖的名为“2030愿景”的经济和社会改革计划,更是让穆罕默德成为沙特未来发展的“代言人”。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位年轻王储,都在准备为沙特王国开启全新的地区政策。
以近期和卡塔尔断交为标志,沙特王储和阿布扎比王储扛起了反对“阿拉伯之春”的大旗,其中重点打击的对象,就是在2011年地区动荡后崛起的政治伊斯兰势力。其次,为了配合美国特朗普政权的中东政策,沙特和阿联酋会加快和以色列关系正常化,并彻底解决巴勒斯坦问题。与激进反对美国和以色列的革命潮流不同,沙特和阿联酋将提出对伊斯兰思想的中正解读,并积极融入美国所主导的地区秩序中。
不夸张地说,新王储的诞生,不仅将改变沙特国内政治的面貌,也将改变整个中东地区的面貌。
据沙特国家电视台报道,在34名有王位继承资格的王室成员代表中,31人将票投给了穆罕默德·本·萨勒曼。萨勒曼在国王令中指示,21日晚间在伊斯兰教第一圣地的沙特麦加将举行王室成员对穆罕默德·本·萨勒曼的效忠仪式。
有媒体解读,立新王储结束了国王萨勒曼继位后的两年混乱期,年轻的王储代表着这个古老君主制国家的希望。
王储变更的影响不可小觑
长期以来,沙特王室尤其是王室内部任命和王室相互关系无法被外界所探知,因此外界只能通过一系列的政治人事变动和相互之间的人物背景、履历以及言论来窥探沙特王室内部决策的前因后果。
此次人事变化,尽管是“水到渠成”,恐怕仍然会对沙特国内政治生态、尤其是王室内部政治生态产生重要影响。由于沙特王室自身的独特政治合法性标签,既有伊斯兰宗教的“两圣城守护者”身份,又兼有沙特独特的“王国体制”,因此在王室继承人问题上,往往受到伊斯兰教传统的“推选”、王室的“亲缘继承”以及部落传统中“兄终弟及”的影响。所以尽管存在一个较为明确的“潜规则”,将王位传给沙特家族的男性成员,但是究竟是哪一个男性成员,究竟如何产生,却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定。
事实上,沙特王室继承人变化,往往一方面有着“血缘继承”的因素,比如早早通过“王储”“副王储”来圈定继承人,也有一些“民主议事”因素,比如通过“王室会议”,召集王室内部的代表人通过投票的方式(此次沙特王室内部的“效忠委员会”就绝大多数赞成穆罕默德成为“王储”),再由国王“确认”。
当然,在沙特王国内部,强势的萨勒曼国王,很可能通过“造势”、“选取会议参与者”等方式,来事实上操纵王室“王储”候选人的选举工作。而这样“父子相随”,则事实上打破了过去家族内部各个主要人物支派之间内部“传承王位”的传统,可能会在未来的沙特政治生态中造成一定的混乱和不安定因素。
而另一方面,穆罕默德执掌政坛,也似乎说明了萨勒曼对于当前沙特国内局势把控的自信,认为自己此举难以受到来自于王室内部以及外部政治反对力量的挑战。
从2015年到2017年,短短两年间,沙特国王萨勒曼先后罢免两个“王储”,而将自己的儿子以“火箭速度”上升为“王储”,打破了过去沙特王国内部王室继承的平衡和传统,在沙特历史上十分罕见。而年轻的穆罕默德,是否能够在未来沉稳老练的周旋于自己的堂兄弟、远亲兄弟以及王室内外其他挑战者,恐怕仍需时间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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