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护律师卢武铉

他是韩国历任总统中学历最低的一位，是一个颇具争议的政治人物，也曾是一个只知道挣钱的税务律师。然而，他在目睹“釜林事件”中被捕学生惨状后，毅然踏上了“时局辩护”这条风险四伏之路，并以之作为自己公共生活的开始——这里要讲的，就是卢武铉的故事。

税务律师走向辩护席

青年时代的卢武铉一直过着苦日子。1963年，他以奖学生(指被颁发奖学金的学生)身份考入釜山商业高等学校，白天上学，晚上到一家公司打工，每天吃泡面度日。1966年，卢武铉自釜山商业高等学校高中毕业(相当于中专或职校)，就没有再攻读更高学历，他是韩国历任总统中学历最低的一位。

直到1975年3月27日，在连续考了七次后，卢武铉通过了律师考试。1977年起，卢武铉在釜山开了属于自己的一间律师事务所，他接办的案子以税务诉讼案为主，因很高的胜诉率，卢武铉在釜山闯出了些名气。

这样平静富足的日子一直过到1980年。1981年，韩国全斗焕军事独裁政府以传阅危险书籍、进行非法集会、涉嫌违反《国家安全法》等理由对釜山地区的大学生和大学出身的活动家进行拘留刑讯。这就是有名的“釜林事件”。卢武铉阴差阳错地作为他人替补，进入了“釜林事件”辩护律师团。

探望被捕学生时，卢武铉受到了难以言表的心灵冲击。在他的回忆录中，卢武铉写道:“学生们浑身伤痕累累，甚至无法相信作为律师的我，用恐惧的双眼一声不响地看我……由于气愤，我的头脑一片混乱，血液沸腾。”此后，从1982年“釜美纵火事件”，1985年釜山民主市民协议会运动，到1987年“二七追悼会”，这位被称为“卢辩”的律师一发不可收，成为积极的时局律师，与很多致力于国家进步的学生结下深厚的“战斗”情谊，并从此踏上了从政之路。

将大量精力投入到劳工辩护中

除了进行时局辩护以外，卢武铉也将大量精力投入到劳工辩护中。当时，韩国正在推行重工业优先发展的经济战略，制造业成为对外贸易的支柱，工人们的低工资与超负荷工作环境之间产生了严重的反差。如建设高速公路的工地上和货运码头边，企业主可以连续迫使工人40余天不间断地工作，而当疲劳之极的工人忍不住打瞌睡时，会立即迎来监工头的棍棒。工人们的伙食也经常受到克扣，工伤事故更是层出不穷。在这样的情况下，工会组织者开始经常和雇主们对簿公堂，请求司法援助。这个时期的卢武铉经常奔走各地，为他们免费代理，由于他能言善辩、诉求合理，法院作出多起符合工人利益、满足工会条件的判决。但由此卢武铉也和财阀们结了怨。

向腐败宣战

卢武铉的从政之路，与多次时局辩护、政治听证密切相关。1988年，卢武铉当选国会议员，并随即参加了全斗焕政府非法事件听证会。在听证会的电视直播上，他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律师特长，对前任安全企划部部长张世东、现代集团董事长郑周永等人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斥责。他的慷慨陈词，深深打动了万千观众，他由政坛“菜鸟”一跃成为风靡全国的“听证会明星”。2002年12月卢武铉当选韩国第16届总统后，他在就职誓词中这样说:“为实现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为实现社会的健康，必须彻底铲除腐败。”就职后的他，正如演说中所讲的，开始向腐败宣战。

2006年伊始，在卢武铉的直接推动下，韩国检察机关对涉嫌收受非法资金和受贿的政治、经济、体育界重量级人物“大开杀戒”，以疾风暴雨般的拘捕行动，在韩国政坛掀起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廉政风暴”。韩国检察机关1月9日向8名国会议员发出拘捕令。10日，6名涉嫌收受非法资金的现任国会议员被拘捕。另外两名涉嫌收受非法资金的国会议员逃匿。根据韩国检察机关调查，这8名国会议员中两人涉嫌在2002年底韩国总统大选时收取非法政治资金，其余6人则涉嫌个人收受巨额贿赂。

以“黑金案”终

令人遗憾的是，以公益和反腐为追求的卢武铉，到了晚年最终难逃政治黑金丑闻的拖累。

2009年，卢武铉卷入受贿丑闻案。检察部门认为，泰光实业会长朴渊次2007年6月送给卢武铉方面的100万美元，与他收购农协子公司和推进收购庆南银行有关联。前青瓦台总务秘书官郑相文收受贿赂、贪污总统特殊活动费案做实后，卢武铉更是被推到风口浪尖。2009年4月底，卢武铉被大检察厅中央调查部传唤调查，成为被检方调查的第三位历任总统。然而，检方一直拿不出卢武铉涉案的确切证据，只能围绕其亲友大做文章。卢武铉在自己的博客中曾这样抱怨:“因为贪腐的指控，使得自己的家被媒体包围，我的家就是监狱。”最终，2009年5月23日，卢武铉在庆尚南道猫头鹰岩跳崖自杀，结束他作为政治家充满争议的一生。尽管如此，卢武铉作为时局律师、不畏威权的“卢辩”形象，将长久地被韩国法律人所敬重和纪念。

(作者为北京大学法史学博士)

(原标题：辩护律师卢武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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