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拉底和他的老婆，记一个哲学家的爱情

读研究生的时候，我参加了恩典的第一次营会。那次营会应该是我参加的所有营会当中最隆重的，这么说是因为有好几个“明星级”的牧师参加。其中，庄牧师以他特有的幽默征服了很多人——尤其是弟兄们。反正自那以后的很长时间，大家都在讲述着苏格拉底的笑话。

这笑话说的是苏格拉底怕老婆的故事。庄牧师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如果一个男人想要成为哲学家，那娶个泼妇做老婆还是可以考虑的。我多次从弟兄姊妹的口中听到这个笑话。刚开始，我还暗想，这些出于旁门左道的小故事都是拿来骗人的吧？看了太多苏格拉底教导柏拉图所谓爱情的伪段子，关于他老婆的事情那就让人觉得只是以讹传讹了。

结果还是显示了我的愚昧。虽然我是学哲学的，事实上我对哲学家以及他们的学说理论并不太清楚。至于他们的生平，也只是零零散散知道一些而已。关于苏格拉底和他老婆的故事，我是看了拉尔修的《名哲言行录》之后才知道，庄牧师的诙谐玩笑是有出处的。我暗自为自己的愚昧自打嘴巴。

中世纪的神学家阿伯拉尔在回忆录中说到，一个哲学家为什么不能有爱情和家庭？很简单，当他思考着人类最高深的哲学问题，在思想的海洋里尽情漫游时，突然听到孩子哭了，或者老婆吵吵闹闹了，哪还有心情去思考？家庭琐事简直就是哲学的天敌！不知道是不是上帝的惩罚，在一次激情过后，阿伯拉尔便惨遭阉割，除了献身于哲学和神学，他不再有任何冲动。

所以苏格拉底很惨，他过于清高的生活给妻子多多少少带来了不便。苏格拉底是个雕刻家，古希腊人动不动就要雕神像，按说生活还是不错的。他不仅没有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他偏偏放着那么好的工作不做，干起了哲学家的生意，还时不时跟别人聊聊天，以激怒别人为己任，最终落得个全民公敌的下场，惨遭死刑。这谁受得了？

柏拉图估计也是看到老师的老婆这么霸道了，觉得爱情是哲学的天敌了，不仅没有结婚，而且还在《会饮篇》里大赞男男之间的爱情，那种肉麻与崇高简直比上帝还要纯粹。当年曹老师讲这一段时，甚至还说了句“哲学让女人走开”。他一辈子没有结婚，把自己完全献给了哲学，一生都在不断地阐述自己形而上的理论，甚至还不断地想要付诸实践，最终跟孔子一样，搞得灰头土脸，狼狈地回到老家，安安分分地著书立说。

亚里士多德就不一样了，他有老婆，而且据说还很幸福美满，甚至自己的伦理学著作都加上了自己儿子的名字。他还是亚历山大大帝的老师，吃穿不愁。这样的哲学家，他老婆估计不会有多少怨言了。亚里士多德虽是所谓希腊哲学的集大成者，但真的让人觉得了无生趣，生硬呆板，没有了苏格拉底和柏拉图的那种生动活泼。亚里士多德的妻子也许是最幸福的，但亚里士多德本人过于严谨，过于苛刻，一个科学家式的哲学家模样，但那种冰冷理性的头脑与灵魂，怎么都让人望而却步，不愿深入其中。黑暗的中世纪是崇尚亚里士多德的，想想所谓“黑暗”还是很有道理的。

想想康德与黑格尔，好像还是那么个道理。康德打了一辈子光棍，但他的理论总是充满了迷人的魅力，而黑格尔有着幸福美满的婚姻，他的理论就没那么可爱了。哲学家和爱情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似乎一个幸福的家庭总是很难出哲学家的，而有一个泼妇老婆，或者干脆打一辈子光棍，倒是可以让一个男人成为脱离行下世界的形上伟人。

想想我肯定是成不了哲学家的，甚至成不了多好的哲学爱好者。我只是学了点哲学的皮毛，在想要更深入地了解时，偏偏遇上了爱情，懵懂邂逅了妻子，然后开始了居家过日子的生活。对哲学的曾经的那股热情，不能说消失了，但总归没那么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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