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晚上，#101集资被查#登上新浪微博热搜第二名。有不少网友爆料，因《创造101》某选手粉头集资百万逃跑被查，《创造101》、《偶像练习生》走出的选手们将受到影响，“火箭少女”也面临刚出道就夭折的窘境。（猛戳：“火箭少女”上卫视怕要“凉凉”？粉头巨额集资被查殃及自家偶像）
“粉头跑路”、“跟机接机”等乱象频出，广电总局近日发布通知称：“偶像养成类、才艺竞秀类节目须经专家严格评估后方可播出，坚决遏止节目过度娱乐化和宣扬拜金享乐、急功近利等错误倾向。”受此影响，粉丝圈（俗称饭圈）也被铺天盖地的质疑声淹没。
“我也知道追星太疯狂，网上骂人，过度花钱是不对的，但确实"爱豆"给我带来了精神快乐，我愿意为之买单。”南都记者采访了多位饭圈核心人士，试图了解这群年轻人在追逐什么，为什么买单。
“个站”靠爱发电：
花上万元买100张专辑只为抽一张小卡
小冰是《创造101》出道团火箭少女团吴宣仪的“唯饭（只喜欢偶像组合里的某一个人）”，从吴宣仪两年前还在韩国女团“宇宙少女”团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她：一开始从网上观看团综，泡吴宣仪的贴吧，后来就开始追行程，跟着其他粉丝去机场接送机。几次之后，小冰买了个单反相机追行程，积累了一定的图片素材后，她开设了个人贴吧及微博，成为吴宣仪众多粉丝个人小站中的一员，而小冰也是大家所说的“站姐”。
在小冰看来，她追了吴宣仪2年，而在去年11月建站才真正成为“饭圈”的一员。“起码你要为之花钱，不然说不好听就是"白嫖"，在饭圈是被鄙视的。”
为了给自己的个站吸粉，她也像运营自媒体一样运营自己个站，寻找“独家新闻”，几乎所有行程都会去追，在今年6月《创造101》总决赛时，她找黄牛花了4000元买门票，加上来回机票、酒店住宿等又是1万多的支出。一些韩国天团在“禁韩令”前一年来国内商演10多次，如果“站姐”每次都去参加，光机票、住宿一年下来也要将近10万元，如果加上生日应援之类的活动，一年下来也要几十万。
不过个站“养大”了也能赚钱。因为建站早，吴宣仪在《创造101》上走红之后，小冰将自己以前拍摄的照片制作成写真集挂在个站上，短短3天也卖出了100套。“一本偶像写真制作成本加快递费，顶爆也才80元，售价则300多元。只要粉丝人群够大，这笔利润就绝对少不了。”小冰告诉南都记者，大部分情况下，个站都是亏钱的，用爱发电，“建站需要大量的时间与金钱，不然很快会被取代，要坚持。”
更重要的是，花钱不只是为了个站生存，更为了爱豆的生存。今年1月，吴宣仪生日的时候，小冰找了相关中介服务机构在韩国首尔为吴宣仪做了一个地铁灯牌应援，前前后后也花了10000多元，纯粹为了表达自己的祝福。
最重要的还是新歌打榜买唱片。这个唱片最大的价值并不是这张CD本身，而是附带的个人产品。日本AKB48的唱片能在第一天就轻松破百万创造了无数个奇迹，除了人气外，每张唱片都捆绑了随机成员写真一张和握手券。一张唱片会分好几个版本：有握手券的没有写真集的；有写真的没有握手券。另外，多张握手券一起使用，时间还可以累积加长。此外，购买的写真如果不是粉丝自己心仪的组合成员，就会想一直买买买，所以平均每个人买好几张，更不乏有粉丝几十张、一箱一箱买的。
小冰的朋友小娜是韩国人气男团防弹少年团其中一个爱豆的“唯饭”，打榜新歌专辑是一张CD，随机配不同爱豆（英文idol的音译，意为偶像）个人“小卡”，所以买一张专辑不一定抽到她的专属爱豆，因此小娜在打榜时一口气买了100张专辑，按每张专辑120元推算，合计花了1万多。小娜把“小卡”抽出来后，拿一张CD听歌，其他的99张也只能放在屋里蒙尘。
“也可以再卖掉，但抽掉小卡其实就贬值很多，挂淘宝可能可以买30元一张，”小冰坦言，这个行为确实有点傻，但是只有足够大的唱片销量才能让经纪公司知道我的爱豆是有经济价值的，“讲句难听的，销量数据是最后的遮羞布。”
后援会集资全凭信任：
30万手表作为生日礼物难证实是否寄到
在吴宣仪众多的个站中，有一个叫“XUANYI宣仪中文首站”的个站是公认的最大的站子，它也成为了“明星后援会”。明星后援会其实并没有经纪公司之类的官方背景，或因为成立最早，或因为砸钱最多，这个个站就成为粉丝们最认可的“后援会”。
后援会就不像个站一样三两人小作坊运营，具有严格的分工体系，一般包括美工视频组、资源组、翻译组、前线组、反黑组、打投组。“前线组”去跟拍明星，美图和视频；“资源组”则整理前线照片，搜集网络动态发布到后援会账号上； “反黑组”则是管理微博“广场”帖子，还要删帖、举报、清理黑号。
在《创造101》关键节点，小冰感觉到自己小站势单力薄，也加入了后援会，通过回答问题，提交真粉材料（比如曾经买过专辑凭证）加入组织，成为投票一员。进群后，“打投组”会分发账号以及投票教程要求群员定时打call，反馈投票截图等。“一般都是三班倒，熬夜"肝票"，一直到节目结束。”小冰如是告诉南都记者。
出道需要钱。而后援会花钱就不像小冰一样自掏腰包，而是通过粉丝集资。截至《创造101》决赛当日，有九位选手集资超过百万，有统计数据显示，公开集资超过4000万元。
但集资就涉及到法律监管问题，南都记者发现，这些后援会本质上还是民间个站成长起来，没有注册公司，没有官方背景，更别说账目明细经过正规审计流程。所谓的资金明细，后援会会定期公布来源与去向，但这些都是其单方面说法。
小冰说，目前筹资一般通过owhat平台进行筹资。OWhat平台《平台应援支持者协议》这样描述：“应援仅为发起人和支持者之间共同完成的行为，与OWhat平台无关，使用OWhat平台产生的法律后果由发起人与支持者自行承担。”
南都记者在APP上看到一个此前“Sunlight、杨芸晴个人站”的集资帖显示，“所有资金将用于第三阶段的打投，由于现处比赛期间，恕无法公开每项支出明细，对资金支出有疑问的可加群了解详情（限owhat投币300或300以上的小太阳）。”
据悉，粉丝的集资额从1元到5200元不等，可享受到不同规格的礼物，包括透扇、手幅、明信片等。在此页面上，还可以看到粉丝集资排行榜，其中集资头名贡献1.35万元。
在南都记者获得的另一份韩团偶像组合成员生日筹资明细里，只用一组图片展示了资金最后购买的东西，并没有发票等凭证：这个生日应援共筹资了100万元，其中，30万是为其购买一块名表。
小冰告诉南都记者，一般后援会会通过邮寄的方式将礼物寄给爱豆，不会与之直接接触，但爱豆是否佩戴，甚至说是否收到，粉丝实际上是没有办法证实。
“集资全凭对后援会的信任。”小冰表达了对后援会会长的信任，跑路的很少，粉丝也可以感觉到他们的不容易，“之前刘人语后援会会长被爆出跑路，也有人说是有"黑粉"在带节奏，但其实这个后援会一直在正常运作。”
小冰说，很多“跑路”的并不是真粉丝，而是一开始就带着诈骗目的的职业粉丝，他们会捕捉还未大火的偶像建站，有些等偶像火了转手卖站子赚钱，有些就直接“集资跑路”。但当南都记者问其如何辨别时，小冰坦言，职业粉丝被发现还能叫职业粉丝吗？
“衍生黄牛”产业多：
蔡徐坤身份证信息只卖50元
正如前文所说，一个“个站”要追星，每年10次商演数十万的交通经费不是一般人出得起的，许多小明星最大的“后援站”也没有能够长期跟机的“前线组”或者负责处理图片的“美工视频组”和“资源组”。这也催生了一个成熟的粉丝产业链。
其中，已被外借了解的有“代拍”产业。小明是《偶像练习生》出道团Nine Percent蔡徐坤的粉丝，通常给自己的爱豆拍完照后，他也会接手一些其他“爱豆”的代拍业务。
“只要清晰、对的上焦即可。”小明透露，今年5月她在“代拍群”里接到组合内另一个成员的代拍订单，整一场将近200张照片，赚到了1000元钱。虽然不能完全摊平路费，但也是一笔收入。
“代拍”之后是“代修图”。小明没去追行程的时候，也会在“代修群”接单，帮助人手不够的后援会和站子p图，一套图九张，大概两三百块左右，快修一张图片也是二十块。“只要有新鲜血液进入娱乐圈，就会有人开站子，有人开站子就有代拍代修。”
这还是“地上”的阳光产业，还有很多“地下黄牛”们的 “跟机跟车”。一些黄牛会高价接粉丝订单，用车载着粉丝跟随偶像的车。2016年，鹿晗在抵达上海时，部分粉丝就聘请黄牛出车跟踪鹿晗，由于在马路上逼迫司机违规停车，差点发生车祸。
跟机，则需要了解爱豆的航班行程，黄牛们获取偶像的航班信息后会向粉丝贩卖相关信息。粉丝们提前知晓就可以接送机，甚至购买同一航班机票，全程跟踪。南都记者在owhat上也找到这样的黄牛服务，花20元就能买到蔡徐坤下个月从韩国首尔回上海的航班信息。黄牛还推荐说，可以直接购买蔡徐坤的身份证照片信息，以后每次航班信息就可以通过身份证查询，更方便。而这一套蔡徐坤身份证照片信息，只要50元。
出品：南都泛娱乐指数课题组
采写：南都记者 蔡辉 徐冰倩 实习生 吴娜娜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责任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