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伟平：热爱路遥｜走近名家

作者：仝伟平

来源：《河南日报》

转眼，路遥离开我们32年了。路遥离开我们这么多年了，其作品跨越时空依然是直抵人心的精神力量；其名字愈加在中华大地叫响！作为曾经的文学青年，作为路遥的崇拜者，我愈加怀念路遥……

1983年，杏花开遍、桃花绽蕾的一个春日。我是一个20岁的小青年。

这天，我去地处沙区的节沟村大姑家相亲。一进大姑家里，见小收音机旁的堂妹边干活边津津有味地听着男女对播的广播小说：

“高加林侧身抱住她的肩头，把脸紧贴在她头上，两大颗泪珠也忍不住从眼里涌出来。巧珍头伏在他胸前，哭着问他：‘加林哥，你这几天为什么不理我？’”

动情而富有磁性的男女对播，令我很受感染，问：“这小说名字叫什么呀？”16岁的表妹回答：“这是路遥的小说《人生》啊，哥你没听过？”

这次亲没相成，却深深记住了作家路遥的名字，记住了《人生》这部中篇小说。真没有想到，1984年5月，我调到县委宣传部通讯组从事新闻报道，干起了和《人生》中高加林一样的工作。我拿来《人生》一遍遍地读，激情澎湃地观看电影《人生》，那时，我刚21岁，正是青春萌动时节，也面临着选择县城还是村里的姑娘处对象的抉择。路遥竟把高加林的外在形象和内心世界刻画得那样生动传神、细致入微，好多描写像写我自己。还有小说中纯朴痴情的刘巧珍，高雅机灵的黄亚萍，都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于是，我对作家路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到了1992年一个冬日，好友告诉我路遥病逝了，并借给我刊发路遥创作札记《早晨从中午开始》的杂志。怀着对路遥英年早逝的沉痛心情，我从县城专程赶到开封，跑了好多书店，终于在书店街市工业书店买到西北大学出版社于1992年12月出版的《早晨从中午开始》一书，此书有路遥随笔，还有对路遥的怀念文章。一口气读完，我震惊了，他创作随笔中好多句子在我心中打下很深烙印：“其实在最后阶段，我已经力不从心，抄改稿子时，像一个垂危病人半躺在桌面上，斜着身子勉强用笔在写……身体软弱得像一摊泥，最痛苦的是每吸进一口气都特别艰难，要动员身体全部残存的力量”“直至全书完结，我的精神疲惫不堪，以致达到失常的程度，智力似乎像几岁的孩子，连过马路都得思考半天才能决定怎样过”……

那时，我一遍又一遍读《早晨从中午开始》，一次又一次长时间掩卷深思。已凭《人生》红遍全国的路遥，完全可以在鲜花和掌声中过安逸生活，他却自我加压，以生命为代价潜心创作《平凡的世界》。路遥，多么伟大的作家，多么崇高的人品！

看了路遥的创作札记后，他成了我最崇拜的作家。在县委宣传部工作二十年，路遥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的精神成了我工作的动力，我经常骑着自行车深入乡村采访，很多次吃住在农民家里，先后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新华社、《河南日报》等发表新闻、文学作品一千多篇，一百余万字。新闻稿件《他是一流村书记》被《河南日报》头版头条发表。写作中，累了、心浮气躁了，就在桌面上、稿纸上写下路遥二字，浮躁、厌倦心理顿消，又平静而愉快地伏案写作……

2003年秋季，我到延安大学文汇山上的路遥墓拜谒；2013年，我专程来到清涧县路遥纪念馆、路遥故居，并再次拜谒延安大学路遥墓……在清涧县路遥纪念馆里，管后勤的马师傅领我们到当时不开放的路遥故居参观。路遥故居开放着一簇簇五颜六色的秫秸花，老马精心挑选了好多秫秸花籽送给我。从此，陕北路遥故居的秫秸花，就在我家蓬勃生长着……

2019年10月22日，由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陕西省作家协会、人民文学出版社主办的纪念路遥诞辰70周年座谈会在北京召开，我千里迢迢从河南赶往北京参会，聆听了白烨、李炳银、曾镇南、叶咏梅、施占军、白描等对路遥的追思，感受到了路遥平凡中的伟大……

今年9月上旬，我再次踏上了路遥深爱着的延安、榆林、清涧、延川。在清涧县路遥纪念馆，我又遇到门卫老马，老马掬出一捧枣让我品尝。面对着纪念馆里的路遥塑像，我伫立良久，泪流满面，连连深深鞠躬。

路遥，已经离开我们30多年了，如今再次以膜拜的心境读他的作品，感觉他像亲切的师长，温暖、厚道。他像一团不熄的火焰，照耀着我前行的路，使我不敢懈怠！他那乐于为人民大众立传、尽情讴歌最普通劳动者的理念，深深植根在我心中！

“人民生活的大树万古长青，我们栖息于它的枝头就会情不自禁地为此而歌唱……”像路遥那样胸中装着人民，像牛一样劳动，像土地一样奉献，是我今生永无止境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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